撰文|小不董

编辑|李信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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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五一”假期结束后，不少人的“居家”生活却刚刚开始。

5月4日，北京市第324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闻发布会上，发言人表示将继续暂停演出场所、娱乐场所、互联网上网场所和健身房等室内体育场所经营活动，朝阳全区5日起实行居家办公。

居家一时爽，免去了个人通勤的消耗，但对办公效率的影响却不好说，而且集体性的居家办公，让不少行当一时变得“门可罗雀”。比如北京影院已经全部关闭，灯塔专业版的数据显示，上上周（18周）北京还有0.39万的微弱票房，而上周（19周）票房为零。

数据来源：灯塔专业版 制图：打工人Daily

北京环球影城从5月1日关闭至今，欢乐谷也应北京疫情防控工作要求从5月7日起暂停开放，餐饮业堂食取消，足疗、spa、美甲等门店也纷纷因疫情管控而临时闭店，这些从业者居家时难免会有些不安。

「打工人Daily」在位于昌平区朝阳区交界的龙德广场线下走访时看到，商场中顾客寥寥，地下一层的回力正在做第二双五折的促销活动，只有一个员工在店内工作。大多餐厅已经关闭，少数还留着一两个服务员，餐厅纷纷摆出优惠活动的招牌。

被拉警戒线的座位 拍摄：小不董

绿茶餐厅的服务员告诉「打工人Daily」：“这是线下门店才有的活动，在前台点餐、等取外卖才可以享受优惠，在美团、饿了么上面点是没有活动的，还是原价。不允许堂食以后，这种活动也是为了保证店面不至于倒闭。”

餐厅摆出8折优惠的招牌 拍摄：小不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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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此之外，不少人的生活也多了不便利。大爷大妈们习惯早起去逛的早市基本都关闭了，立水桥便民早市附近，有的蔬果商贩会趁早上人多，在市场门口马路边上摆摊，一边匆忙包装称量，一边嘴里小声说着“便宜卖了得了，这个也不禁放，卖完这点就走”。几分钟后城管出现，商贩急匆匆地收东西跑，但一簸箕带着嫩叶的樱桃还是被收走了。

暂时关闭的立水桥早市 拍摄：小不董

商贩在马路上卖菜 拍摄：小不董

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，同一座城市里统一的防疫政策，也会给不同的人的生活带来差异悬殊的影响。「打工人Daily」采访了部分行业的工作者，尽量还原疫情下，他们在北京生活的点点滴滴。

小邱 23岁 创业者 朝阳区 “积蓄快花光了，店铺还没正式营业。”

小邱过年后回北京后没多久，就辞职跟朋友大雨一起创业微景观DIY，并在朝阳大悦城旁边的大悦公寓租了一间工作室，不过90来平米的屋子，每月房租要一万多。

图片来源：小邱

我们从三月底就开始搞了，到现在都没有出去玩过，每天忙着装修、进货、码货，根本忙的抽不开身。北京疫情严重以后，我们就没怎么出过朝阳区，很多之前网购的东西卡在路上，好几天都没有物流消息，本来店里广东、浙江、上海，哪的货都有，现在因为物流进北京不太方便，也就没进太多新货。

工作室内部 图片来源：小邱

现在工作室就我们俩人，存款都快花得差不多了，没多余资金去招工。朝阳疫情这么严重，到现在店铺还没有正式开业。线下顾客很少，主要接线上（美团）的订单，但是因为新店，而且我们没充钱，得精准搜索才能找到，也没有什么流量，我们还会做调酒，不过小零食都让我俩自己吃了。

工作室里的酒水墙 图片来源：小邱

谭先生 27岁 互联网从业者 朝阳区 “工作状态和上海的同事们同步了……”

谭先生从事互联网行业有四年的时间，做产品经理也有两年了，最近，他不再需要每天乘坐半个多小时的地铁去位于海淀区的公司上班，而是居家工作，就像公司上海分部的同事们那样。

以前发生疫情，园区也是严格管控的，但还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要求居家办公。我们公司做产品的，不少人晚上十点还没回家，凌晨两点还在敲电脑忙工作的有的是，大家在一个办公室里交流也方便，以前我们跟上海的同事交流需要腾讯会议连线，现在可好，朝阳到海淀半小时路程的距离也要“网络一线牵”了。

我从五一之前要求五天三次核酸开始，到现在都没去过公司，快半个月了，有时候工作忙起来就忘了做核酸，立马就弹窗，哪都去不了，所以要天天定时下去做。五一我和同事朋友自驾去平谷玩，当天晚上领导还在催进度呢，工作从来不会因为疫情或者居家就减少了，拿这份工资总要把事儿办好。

我们和上海的同事在腾讯会议上互相问候，上海的同事问我们：“北京严重了吧？新闻说你们上班都得骑自行车呢。”我们就回：“朝阳区的全居家办公啦，骑自行车的是海淀区的，你们现在吃上饭了吗？”

“（上海）社区团菜没那么费劲了，快递还是拿不了，你们也开始囤菜啦？”

“跟风囤了几天，现在还没吃完，北京不至于……”

肖肖 22岁 互联网运营 顺义区 “隔离中，老老实实做核酸。”

肖肖在位于望京的一家互联网公司做运营，由于公司附近房租太贵，她就和同事一起住在顺义，离公司不到一小时车程。居家办公时，她所在的小区隔壁栋出现了2名确诊病例。

四月底北京疫情开始严重时，我们公司要求普通员工居家办公，每周去一天就行，但是组长、负责人还有总经理这些领导要每天都去，办公大厦会控制人流，不让太多人聚集，楼里面都是空空荡荡的，也就十分之一的员工在公司。

确诊病例是周六（5月7日）筛出来的，周天（5月8日）小区就封了，不知为什么，（小区）前几次核酸都没事，就最后一次的时候筛查出来了，现在那栋楼已经围上了铁皮。

被封闭的居民楼 图片来源：肖肖

别的楼现在倒是没有封闭，可以活动，但是不能出小区，这几天外面都是大白。因为确诊病例去过小区的超市，不能去购物，现在美团、叮咚也都不给小区送外卖，好在我自从居家办公开始就买了好多菜囤在家。

拎着行李的大白 图片来源：肖肖

现在我已经在家待了一周了，除了做核酸哪也不去。我们小区的居民都要签承诺书，承诺未出京，没去过中高风险地区，我感觉有点形式主义，但是为了安全，还是按要求来。

胡先生 27岁 快递员 海淀区 “不上班就不挣钱，但会不会被隔离就看运气了。”

胡先生是湖北人，来北京有三年了，一直在海淀清河附近送快递，疫情变得严峻，但快递小哥们还活跃在自己的线路上。

我们每天早上5:30开始上班，到7点都在卸货，一天卸两次，一共卸三车，第二波卸车时间是2点到3点，到了先整车消毒，每件快递也会单独消毒。现在北京有些地区接收、邮寄快递有点困难，有确诊的地区是完全不行的，中高风险地区也要看是什么东西，以往不能寄的现在也一样，容易变质的食物不建议邮寄，我们寄件之前也会跟发件人说这个情况。

因为物流可能会经过风险地区，被卡一段时间，有些快递收到以后就变质了，这种情况快递员也是没办法解决的，只能拒收或者收件人自己联系快递公司协商理赔。这种形势下，大家发快递之前，应该先去问一下接收地能不能正常接收再寄，急件的话还是寄顺丰吧，至于什么时候恢复快递正常寄收还是要看政策。

我们送快递其实也挺有风险的，每天都要跑自己的片区，我的片区里居民区比较少，主要是送办公楼，有个兄弟就比较惨，他去了确诊地区送快递，就直接被隔离“3+7”，现在隔离时间拉长了，以前是3天，不上班就不挣钱啊，尽量做好自我防护吧。

陈先生 25岁 建筑设计师 昌平区 “失业中，也不方便出门，刚好备考研究生了。”

陈先生2019年毕业，最初在南京做室内设计，但南京好的设计公司就那么几家，于是他来到了机会更多、视野更广阔的北京。

南京那边狼多肉少，北京机会还是比南京多一点，来了对未来发展有好处。我现在住昌平，目前只有兼职画图什么的，不像正式的设计师一样看实地环境，而且现在疫情这么严重，不方便外出就不出去了。

我这行业，怎么说呢，挺苦的。前几天还有个广州的建筑设计师应聘保姆去了，很多同行碰不到机会，转行的有的是。我还是比较清醒的，行业这种状态跟大环境不一定有什么关系，还是得看个人能力，趁年轻，好好学习，让资本低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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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多人在疫情这段时间因为各种原因失业，实际上我也算失业，所以我现在备考研究生，原来我就有考研的想法，趁这个机会多学习学习。报备考机构也得花钱的，目前我兼职的钱拿来学习勉勉强强够，家里也补贴了一点。这两年考研究生、出国留学的也不少，挺多人在这两年选择考公务员，也有公务员不会被强制开除的原因吧。

小毛 23岁 传统媒体 海淀区 “疫情结束我就辞职！”

小毛毕业于疫情开始的2020年，随着疫情时好时坏，她的工作也换了两三次，还曾经在培训机构做过一段教师，好在她在 “双减政策”实施前就因工作不顺而主动离职，来到一家传统媒体工作，但眼下的疫情，又给她带来了新的“职业危机”。

我住在海淀，工作在海淀，看见社区里有核酸检测点就去做，但在社区免费做核酸的人太多了，根本排不上队，于是我转去体检医院做核酸，可那边结果出来的特别慢，于是我的健康宝就弹窗了。

公司现在要求一周上四天班，不上班的那天不给发工资，销售部的同事还有业绩要求，每个月（的业绩）必须达到3万（人民币），不然就会被降薪。传统媒体本来发展就不如新媒体，很多人都靠在外边接私活儿才能过得下去，公司提出这种要求，我觉得就是在变相裁员！

这种时候，这样的要求太欺负人了，现在我们公司里有很多同事住在朝阳，据说天天做核酸，根本不敢随意走动，让销售的同事上哪里拉活儿去？现在裁员这么严重，工作不好找，但等过段时间疫情没这么严重了，我肯定是要走的。

李先生 28岁 中介 朝阳区 “志愿者的盒饭还蛮好吃的~”

李先生是一名房产中介，疫情期间业务量少，于是他也去做了一天志愿者。

我们做志愿者的基本是附近几家门店的大区调的，会在群里自愿报名，也没想过有什么费用或者补贴啥的，志愿者嘛。但是会提供一顿盒饭，还挺好吃的！

图片来源：李先生

我就做了一天志愿者，坐在那里用手机拍身份证，确定一下信息准确就行了。志愿者有轮班，我是十一点半到三点半，四个小时，不同地区的检测点工作时间也不一样，一天差不多都是轮三班，做核酸的只能是护士，志愿者做不了这个工作的。维持秩序的一般是社区居委会的大爷大妈，他们也轮班，两个小时一轮。